作为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主力军——全科医生队伍的发展机遇前所未有;家庭医生签约服务要切实落地,培养造就一支规模宏大、素质较高、百姓信任的全科医生队伍的挑战同样前所未有。全科医生的培养如何才能有效支撑家庭医生签约制度持续深入推进?

　　人手不够还是大问题

　　宁夏回族自治区石嘴山市惠农区河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主任游望说,当地从2010年就开始开展小范围的家庭医生签约服务。2014年下半年,宁夏开始全面推广,根据不同服务和检查项目,向居民提供3种档次的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包,今年计划签约6000人。该中心覆盖2万名居民,理想状态是有10名全科医生,但现在全中心只有3名全科医生,其中两人还兼干外科、中医科。

　　宁夏固原市西吉县吉强镇卫生院院长喜生武也倍感人手不足的苦恼。该院除了日常的门诊、住院工作外,也要负责妇幼保健、老年人群体检、糖尿病高血压的慢病管理以及地方病包虫病的防治等工作。全卫生院只有5名医生,“都在超负荷运转”,非常缺乏经过规范培训的全科医生。现阶段还只能是“先搭架子,再慢慢弄”。

　　目前,全科医生数量严重不足是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全面深入推进的首要障碍。通过实施“5+3”全科专业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全科医生特岗计划、助理全科医生培训、定向免费培养、转岗培训等多种途径,截至2016年年底,我国经培训合格的全科医生已达20.9万人。但要实现到2020年我国每万名城乡居民有2名～3名合格全科医生的目标,全科人才缺口还很大。

　　中国医师协会会长张雁灵在近日举行的2017年全科医生培训高峰论坛上表示,作为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主力军,全科医生的规模、数量还远远难以支撑全面推进签约服务任务进程的需要。

　　服务能力欠缺成痛点

　　在人手不足的同时,服务能力欠缺也使得基层医生要开展高质量的签约服务显得力不从心。

　　游望举例说,对于糖尿病患者的精细化管理,每年家庭医生要入户4次,体检两次,随访4次,制订康复计划书。计划书尤其需要专业人员进行动态管理,因人而异,并且要从饮食、运动、用药、生活常识等方面进行全面指导。“就饮食一项来说,一天吃几顿,每顿吃多少,营养怎么分配,还要按体重,热卡计算,有并发症时饮食有其他注意事项。”但苦于专业人才欠缺,更个性化的饮食指导服务还不能切实开展。该中心对老年人、慢病患者等重点人群签约较为理想,但健康人群签约率要达标还很困难,主要原因是签约服务的内涵还不够充实,对大家吸引力不够。

　　中国医科大学副校长、中国医大附属第一医院全科医学科主任于晓松教授认为,提高全科医生的能力和水平,把签约服务落到实处,才能真正发挥作用。比如医疗档案的建立是签约服务的重要内容之一,通过健康档案,医生可以全面、综合了解服务对象病情变化,提供全程健康管理,持续性照护。但现在健康档案更多还停留在纸面上,并没有得到很好应用。

　　按照《关于推进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指导意见》,家庭医生要有能力为居民提供基本医疗、公共卫生、健康管理3大服务。但整体而言,我国全科医生队伍质量参差不齐,城乡服务能力和水平差距不小。

　　内蒙古农业大学医院呼和浩特赛罕区大学东路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副主任杨更生说,签约服务与临床诊疗服务还存在脱节,基层对全科医生的认识还不够清晰,在基本医疗、健康管理等方面还有不少欠缺。有居民因此认为,全科就是万金油,啥病都能看,啥也看不好。

　　人手不足、能力欠缺,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现在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存在重数量、轻质量;重形式、轻内容。“这个过程需要经过数年的阵痛,但绝不能因此而踌躇不前。”中国医师协会全科医生教育培训专家委员会外籍专家委员郑大卫教授说,要确保全科医生的收入与地位,吸引更多高质量的好医生去选择这个职业,逐渐让老百姓建立起对他们的信任与认知。

　　转岗培训不能“萝卜快了不洗泥”

　　在全科医生数量上,我国与发达国家差距还很大。国外发达国家的全科医生即家庭医生,约占国家医师总量的50%,而我国这一比例仅占不到7%。加快全科队伍建设,尽快解决人员短缺的问题是当务之急。在“5+3”全科医生规范化培训推进同时,转岗培训是当前解决全科人才短缺的重要途径。

　　安徽省卫生计生委科教处处长宋向东介绍,安徽省从2015年到2017年计划利用3年时间培训城市医院全科医生转岗培训1000人。为了强化培训效果,理论培训突出全科特点,按照“补差补缺”原则安排培训实施方案。考核合格人员在原执业注册专业外加注全科专业,实现“一专一全”执业模式,将城市综合医院优质医疗资源依法依规引导到城乡基层医疗卫生机构,为开展家庭医生签约服务提供了人才保证。

　　“但是综合医院专科医生参加转岗培训积极性不高。”安徽省全科医学培训中心办公室于先清说,通过结业考核发现,部分学员对培训的全科医学基本理论知识掌握不够,技能操作考核则显示部分学员的全科医疗诊疗思维欠缺,全科医学理念没有树立,“部分学员没有把握住全科医生转岗培训的实质,更多的等同于专科进修,失去了全科医生培训的实质意义”。

　　他建议,进一步加大政策宣传力度;创新培训形式,合理利用网络远程教育,缓解工学矛盾;紧抓全科医生培训实质,培训过程中加强全科医学及相关理论知识培训,培训后要重视全科医学继续教育,明确提出学分要求。

　　采访中,有专家强调,转岗培训不能“萝卜快了不洗泥”,对培训过程应严格管理,对培训效果建立相应的评价体系,切实提升其职业胜任力。

　　“墙上画、瓶中花”之忧

　　“没有完善的配套政策和相应的制度机制,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制度就会像墙上的画,瓶里的花,只能看不能用。”中国医师协会会长张雁灵说。要稳定和扩充全科医生队伍、提高人员质量,全科医生岗位吸引力不够、政策推动力不够、激励机制不够、培训的规范同质化不够是当前需要重点解决的问题。

　　“开展签约服务最缺的还是稳定的全科人才队伍。人才不是留不住,而是招不来。”喜生武说,卫生院去年招了2人,走了3人,要想招到经过规范化培训的全科人才更是想都不敢想。游望说,基层医生的上升空间有限,中心现在正高职称就只有1人。人员流动有出无进,很难招到有执业医师资格的成熟医生。

　　国家卫生计生委科教司巡视员金生国介绍,据测算,按2015年年末全国总人口数计算,若每万人口有3名全科医生,全科医生年薪10万元/人,总薪资仅占全国卫生总费用的1%;若每万人口有5名全科医生,年薪30万元/人,总薪资为2062亿元,占全国卫生总费用的5%。对卫生总费用进行结构性调整,提高全科医生收入待遇值得探索。

　　据记者了解,国家卫生计生委也正在会同相关部门就进一步加强全科医生培养与使用制定相关政策,以问题和需求为导向,围绕全科医生培养和使用环节存在的突出问题进一步完善顶层设计,提高薪酬待遇、拓宽职业发展前景,以期全面提高全科医生职业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