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国际油价下跌影响,11月4日,国内汽柴油价格,迎来了今年的第十次下调,下调幅度为125元/吨,价格降至6年来的新低。油价的持续下跌,让被视为替代能源页岩气的发展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冲击。
“低油价的确是现在整个行业面临的最严峻挑战。” 在近期举行的中国页岩气发展大会上,中石油政策研究室发展战略处处长唐廷川表示,如果国际油价长期维持在50美元/桶的水平,国内的页岩气开发将是一个“无底洞”。
据了解,2015年底中石油和中石化[微博]将合计建成75亿立方米的产能,但总产量预计为50亿立方米。 “十二五”规划的65亿立方米的产量目标将无法实现。
一面是产量受限,另一面,现在页岩气的开发现状却是“两桶油”已基本实现商业化产出的同时,参与的民营企业和部分地方国企仍在进行资源勘查、钻井等前期阶段。在多位油气从业者看来,虽然短期看中国页岩气发展举步维艰,但未来页岩气投资加大仍是趋势,但这个发展需要更多条件:放开上游、对矿业权进行招标、建立矿业权买卖市场;中游进行管道改革;下游完善燃气特许制度,建立天然气现货期货市场。这些内生要求,也让页岩气或成为推动中国油气改革的试验田。
从美国的经验来看,其从1976年启动页岩气项目,技术准备和攻关就用了30年的时间,中国的页岩气发展和考验才刚刚开始。
油价暴跌冲击页岩气
油价暴跌,石油工业陡然进入“寒冬”。
唐廷川预计,在“十三五”的前两年,国际油价仍将处于50美元左右的低水平,在“十三五”后两年油价可能在60~70美元的水平。而这个水平对于页岩气开发投资并不是理想水平。
“现在有很多的地缘政治因素影响油价,但是大涨的可能性已经不大。” 唐廷川表示,国际油价如果长期维持在现在的水平,页岩气开采将无利可图。同时,也将影响风险投资和私募股权投资基金对页岩气勘探开发的资本支持,甚至可能导致该行业资金链断裂。
当前现在的国际油价比一年前下降了49%,天然气价格下降了27%。在美国,已经有Samson Resources等多家页岩油气公司申请破产。
“现在油价‘腰斩’了一半多,中石油、中石化的页岩气开发已经很困难了,民营企业更是举步维艰。”一位中石油内部人士在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现在中石油、中石化在开采页岩气上,也提出了降本增效,缩短钻井周期,减少成本。
根据中国工程院院士、石油勘探专家翟光明提供的数据,截止到2015年6月,全国完钻页岩气井610口,先后投入生产井180口,累计产气量为26.8亿立方米,其中2014年产气12.47亿立方米。
而据了解,中石化宣布已建成50亿立方米的天然气产能,中石油是25亿立方米,但两家企业实际的总产量今年可能只有40亿~50亿立方米。
显然,无论按照何种统计口径,这一现状都与此前的《页岩气发展规划》中,提出2015年页岩气产量65 亿立方米这一目标相距甚远。
“两桶油”之外,对于页岩气投资的其他企业态度则更为谨慎。
此前,2012年12月,第二轮页岩气20个区块招标结果对外公布,因这是中国首次向民营企业开放上游探矿权而备受市场关注。这在场招标中,大油气无一参与,反而引来了包括华电这样的外行企业。其中,华瀛山西能源和北京泰坦通源两家民营各拿下来一区块。
随着三年探矿权有效期即将到期,中标的多数企业仍在进行勘探、钻井等前期工作。
“和美国相比,中国的地质构造复杂、沉积类型多样、含气量偏低,页岩气开采成本巨大。”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研究员郭焦锋表示,其课题团队进行的模型测算,中国的页岩气开采单位成本为1.8元/立方米。如果再加上各种税费,保证企业12%的内部收益率的情况下,盈亏平衡点的含税出厂价格要在2.667元/立方米。但目前,国内民用天然气价格在1.85元/立方米~2.88元/立方米之间,随着油价走低,年底前价格继续下调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我预计,我国的页岩气第三次招标,民企积极性仍然不会太高,因为开采成本高,油价低,利润太少。”中海油前首席能源研究员陈卫东此前在世界知识论坛上曾表示,中国的能源目标已从保证供给转变为调整结构。想提高社会全行业的运行效率,但能源价格比美国高,所以基础效率就要低。要想提高运行效率,关键是加大市场的开放程度,让更多的竞争主体参与进来。
急需配套油气改革
从2014年的数据来看,包括致密气、煤层气、页岩气等非常规天然气的产量为430亿立方米,占到总产量的33%。非常规气的资源储量潜力大,产量越来越多,战略接替地位日益凸显。
“现在中国油气稳产的压力很大,弥补大油田气产量递减的难度越来越大。” 翟光明指出,西南老气田、克拉2、涩北等气田已进入递减阶段,榆林、靖边、英买力气田群、玛河等重点气田在“十三五”期间也开始递减,所以维持已开发气田产量规模需要新增储量来接替。
“中国加快进行油气改革,这也是影响企业投资页岩气领域能否挣钱的根本。”郭焦锋认为,中国的页岩气“革命”需要对油气领域进行上、中、下游的全面改革,否则企业将面临页岩气开采出来、卖不出去的困境。
其中,上游改革的主要是让更多的企业取得勘探权,如何落实到地更为重要。其实现路径包括对矿业权进行招投标、建立区块勘探权的退出机制。同时,建立矿业权的交易市场、建立地质资料的“数字银行”,让更多的企业能够共享地质资料。
而对于中游的改革主要是进行管网改革,明确这种原本是天然垄断的管道企业的性质,应该转型为专注运输企业,同时建立管道容量交易平台,让企业公示天然气管道输送的成本、费用、价格以及其他实时数据。
在郭焦锋看来,下游的改革尤其重要。现在中国的下游城市都是采取城市燃气特许经营,垄断了当地区的终端销售。所以中国在售气市场进行改革时,应该让更多的企业参与进来,改革的实现路径包括了建立健全天然气的现货、期货市场、完善天然气价格市场机制。
“现在几大油气都有自己的管网,业内也在盛传油气改革的一项任务是或将成立国家油气管网公司,这种可能性不太大。虽然从操作层面,成立国家管网公司并不太难,但是下游的城市都有着‘独占性’,可以参考其他国家进行配销分离,让终端消费者可以和上游开发企业有直接交易的可能,只付给管网企业‘运输费’,这也将是未来油气改革的一大方向。”国家发改委国际合作中心国际能源所副所长白俊表示。
开采环保挑战加大
与以往不同,在关于页岩气开发成本的探讨中,此次环保成本成为热门关键词。记者注意到,多家与会的页岩气开发人士都谈到了新《环保法》颁布后,对于企业施工、环保的要求更高,面临更大的环保压力。
唐廷川表示,综合来看,页岩气开发的环境问题突出。页岩气在勘探开发中需要对底层进行大规模压裂,单井平均用水在2万~4万立方米,水力压裂需要消耗大量的水资源。川渝地区属于山区,较为缺水。不仅如此,在压裂液中含有10多种有机聚合物,长远看对环境的影响有待观察。
“从我们拿到的数据看,从2014年开始,川渝地区的地区缺水和季节性缺水已经非常突出。” 环保西南环境保护督查监督中心程为称,这也是四川之所以建设“第二个都江堰”武都引水工程的主要原因。所以水资源的持续利用,将成为后期页岩气开采的一个制约条件。
程为表示,页岩气在中国是个新兴行业,相关的环保监管同样缺失。现在各方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如何保障和促进页岩气的勘探开发技术和政策上,忽略了页岩气资源开发可能带来的水资源挑战、生态环境影响及其相应的防止和管理措施,这种现状亟待改变。
例如,现在中国页岩气开发从战略规划到开发时序选择,都没有从环境影响的角度进行论证,在勘探开发项目选址、安全、检测等方面还缺乏相关法律法规,对开采、运输、封存过程缺乏监管。另外,有关页岩气勘探开发项目环评也是“五花八门”,一些开发区域也很少开展资源开发规划的编制。
“如果不能从政策源头上避免不利的环境危害,将对生态、地下水、地表水、大气造成无法估计的影响。”程为表示。
据了解,2012年国家环保部已经开始计划页岩气开发环保标准的制定,但由于页岩气的标准、法律法规等客观条件的缺失,相关环保标准仍未制定出台。
